Javy

I wonder how, I wonder why,
I wonder where they are
The days we had, the songs we sang together, oh, yeah.

And all my love, I'm holding on forever
Reaching for the love that seems so far

--My Love

 

田馥甄的座駕是一輛銀色的捷豹豪華運動商務車。

剛步出公司大門的陳嘉樺站在車前，有點猶豫自己應該坐在副駕駛座，還是和她的新任老闆一起坐車後。

坐車後的話，若被公司旗下那些雜誌的狗仔拍到，不懂其他人會怎麼看待她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巴結新總裁這件事。可如果坐在副駕駛座，田馥甄應該會不高興吧！

苦惱不到3秒，田馥甄那個善解人意的司機兼保鏢適時地幫她打開了車後座的車門，免去了陳嘉樺繼續上演獨角戲的煩惱。

當然，陳嘉樺不知道的是，除了和秘書一起因公事出外，田馥甄還不曾主動邀請過誰在工作時間之外共車。因此，司機認定了陳嘉樺的分量對田馥甄而言，肯定是非常不一般，才會主動打開後門。

“田總，請問去哪兒？”司機上車後問道。那語氣冷冷的，和田馥甄同一個格調。須臾間，陳嘉樺覺得車內的溫度正在急速下降。嗯，她打算把剛剛形容的“善解人意”四個字收回。

“你有什麼好介紹嗎？”田馥甄問，問的對象自然是陳嘉樺。“A市我不熟。”

陳嘉樺低頭想了想，本想報出幾個她常和同事下班後去用餐的地方，但一想到倘若往後田總也常去，那豈不是要嚇跑了公司那群人，也讓大家少了個好吃又舒服的聚餐地。畢竟，同事們聚餐，偶爾都愛聊聊公司裡的八卦什麼的。於是，她止住了快說出口的話。

“你想吃些什麼？”

田馥甄抬頭，雙眼盯著車頂，看似放空，其實是在認真思考。這舉止不小心又勾起了陳嘉樺的回憶，她家田小孩以前每當在煩惱午餐該吃什麼，晚餐要吃什麼時候，也會呈現如此可愛的模樣。不一樣的是，田小孩每每想到食物的美味，都會差點流下口水來。

“紅酒和牛扒。”某人的答复又把陳嘉樺從回憶中拉回來。

這個答案很高檔。陳嘉樺心想。幸虧剛才沒把那幾個經濟又實惠的地點給田馥甄報出來，要不然就尷尬了。他們這些喜歡喝啤酒吃烤肉或是一大群人吃火鍋麵條什麼的，看來和田馥甄的喜好還是有點距離。

“那去K餐廳吧！”陳嘉樺說。“那裡的環境不錯，食物和紅酒也都是一流，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小江。”

“知道了。”

車開了，而坐在車後的那兩人誰也沒說話。K餐廳距離公司只有15分鐘的車程。奈何，對陳嘉樺而言，這15分鐘，竟然比15小時更難熬。

車內的寧靜，讓她尷尬得不知該如何自處。

田馥甄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不懂是真的累了，還是純粹不想說話。陳嘉樺將頭轉向另一邊車窗，百無聊賴地看著路邊的風景，直到點點的雨滴模糊了她的視線。

“又下雨了。”陳嘉樺嘆道。

一直緊閉雙眼的那人忽就睜開眼睛，微皺的眉頭顯示她當下的不悅。“A市都那麼多雨嗎？”

陳嘉樺搖頭。“陰晴不定。”咦，和某人的性格一樣耶！該不會是因為某人的大駕光臨，才導致A市的天氣也更加變幻莫測起來吧！陳嘉樺腹誹。

“你說什麼？”田馥甄提高了語調。

“沒什麼。”陳嘉樺陪笑著，內心嘀咕著田馥甄難道還學會了讀心術？

沒過多久，K餐廳大大的招牌終於映入兩人的眼簾。

因為車上只有一把傘，陳嘉樺就那麼搶了司機的工作，自告奮勇地打開雨傘，繞到另一邊為田馥甄打開車門為她遮雨。

雨傘不算太大把，若要給兩人遮雨的話總會有人被淋濕。見陳嘉樺伸手搭住自己的肩膀，田馥甄瞄了她一眼，見她肩膀已有些許被淋濕，便默默地往陳嘉樺懷裡靠去，還順勢握住她撐傘的那隻手，形成兩人相互捱著的姿勢往餐廳門口走去。

被陳嘉樺這樣抱著的感覺真好！睽違已久的溫暖，瞬間又回來了！田馥甄臉上的淡定很好地隱藏著激動不已的內心。

餐廳裡的人，比陳嘉樺想像中的還要少。她偷偷地舒了口氣，幸虧沒碰見任何熟人。

或許，也因為已經是晚上9點，早就過了一般人的晚餐時間吧！

點了兩份牛扒，再開一瓶陳嘉樺完全記不起名字的紅酒，服務員貼心地給兩人送上毛巾擦擦身上的水跡。然後，又是一幕相看兩無言。

陳嘉樺很努力地想打開話匣子，奈何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飢餓導致大腦無法很好地運作，越是想說些什麼，腦袋卻越是一片空白。

陳嘉樺坐立不安的窘樣完整的落入假裝滑手機的田馥甄眼裡。臉上的失落感一閃而逝，偷偷在心裡嘆氣，她有點懷疑，倘若和陳嘉樺重逢的田馥甄不是她的新上司，陳嘉樺是否還會輕易地答應一塊兒用餐。

不忍再讓陳嘉樺繼續這樣如坐針氈，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餐廳的中央傳來了一把低沉的歌聲，伴隨著陣陣琴聲，讓人不自覺閉上眼陶醉其中。

An empty street, an empty house
A hole inside my heart
I'm all alone, the rooms are getting smaller.

看著一直在滑手機的田馥甄忽就閉上眼聆聽，手指頭還跟著旋律在桌上輕輕彈著，陳嘉樺也跟著微怔。那是她和她曾經很喜歡的一首歌，她點唱的時候，她都會幫忙和聲；且原唱者也是她和她曾經很喜歡的男團。

她記得。而她，大概也沒忘吧！

曲畢。

田馥甄睜開眼，正好兩份牛扒適時地送上。她舉杯，陳嘉樺忙也跟著舉起高腳杯和她輕輕碰杯。然後，便是各自低頭與食物奮戰。

牛扒的味道維持在一定的水準中。見田馥甄吃得津津有味，陳嘉樺暗自感到滿足。在她的記憶裡，田馥甄對食物一直都很挑。她並非挑食，但如果吃到不好吃的料理，就會心情不好，覺得廚師糟蹋了食材。

可惜，陳嘉樺並不知道，現在的田總，對食物的將就程度已經變成足以果腹就好。

“你變了。”放下刀叉，田馥甄冷不防的殺出這麼一句話。

“啊？”嘴裡還在咬著牛肉的陳嘉樺一臉的不解。

“以前你不穿高跟鞋，不留長髮，不會化妝……”田馥甄繼續說。

快速將還在嘴裡的牛肉咀嚼掉，陳嘉樺傻笑。“人……總要變的。”語氣有點無奈。

“變美了，是好事。”田馥甄又說。

這下子，換陳嘉樺放下刀叉了。然後，很認真地看著對面徑自捧起酒杯正淺嚐著的那人。感覺上，田馥甄說這句話的時候，比早上在開會時或之前在電梯裡時多了不少的感情，惟，這幾句話語裡，竟也讓她察覺到些許的荒涼。

怎麼幾句讚美的話，聽起來竟讓人如此的想哭？

“不及你。整棟大樓的男男女女都被你迷惑了。”再度用微笑掩飾內心的局促，陳嘉樺隨手也舉起酒杯小啜一口。

“是嗎？”不懂是因為酒精作祟，還是田馥甄真的羞澀了，反正，兩朵紅暈就這樣爬上她的臉頰。放下酒杯，田馥甄揚起嘴角笑了。“那你呢？”

“田總驚人的放電能力，豈是我這種普通人可以輕易抵擋得住的？”沒正面回答，陳嘉樺用個婉轉的方式打哈哈，額頭上的一顆冷汗早已不受控制地滾下來。

跟著，便是談談集團裡的境況，聊聊時事八卦，說說任家萱壞話，兩人像是有默契般沒再談論任何關於彼此的話題。這一頓晚餐，勉強算是在一陣融洽中吃完。

惟，田馥甄總覺得，她像是找回了什麼，又丟失了什麼。